她不禁看入神。
范辰麟的一举一动、打理精致的头发与面容，还有平整高级的西装，以及他说话时低沉浑厚的嗓音，每一处都莫名吸引她的视线。
她穿越人群往舞台前挪动，仰长了脖子观察他。
有人拍了拍她肩膀，是与她对接的包工头：“别看了，快去卸货。”
姜荔点头，赶紧与他往工地走。
坑坑洼洼的泥地走得颠簸，她扶一下红色的安全帽，忍不住再次回头，脚下忽然绊倒石头，狠狠跌了一跤。
范辰麟脱稿演讲时，目光也扫在底下的人群里。
不远处那个跌倒的红色安全帽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抹红色在浑浊的泥地里很显眼，他本已望向别处，又忍不住被吸引，望回去，那跌倒的人矫健地爬起来，身上的泥来不及拍，就拔腿跑走了。
他忽然愣住。
虽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但是这身手与身姿，怎么会与姜荔如此神似？
“范先生？是不是话筒坏了？”
主持人过来提醒。
范辰麟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讲到一半停住了。
他重新开口，但此刻脑海里全都是那个戴红色安全帽的身影…
“先不讲了。”
他扔下话筒，在一阵惊叹声中追向那人离开的方向。
但是工地很杂乱，才拐过一个角落，就不见了踪迹。
范辰麟一拳砸在墙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一年了，这一年里每天每夜，他都会梦回姜荔在的时候，还有她掉落大桥的那一刻。
他派了无数人手，也亲自去了星城每个角落，无论如何都没有她的消息。
他冷静了会儿，拿出手机打去电话：“项目有人领走一个戴红色安全帽的女人，查一下在哪里。”
“范先生，那人卸完水泥已经走了。”
“她哪里人？叫什么？”
“她是星光村附近水泥厂的长工，叫玉麒。”
水泥厂，尘土飞扬。
姜荔摘下安全帽，用袖子擦一把鼻子上的灰，却还是感觉到想打喷嚏。
“给，你刚才都没戴口罩。”
二哥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姜荔接到手中时，忍不住打量他：“二哥，刚才送货时，我看到上台演讲的那个老板和你长得好像。”
他听了，边干活边笑：“长什么样的？”
“和你差不多高…看起来和你一样壮…然后头发和你一样很黑很茂密…”
姜荔对着他比划，目光挪到他五官上。
她仔细回想那个人的模样，但却是远远瞧见的模糊记忆。
二哥听了，笑容落下去：“不说他了，你上去带小宝吧，我继续出去送货了。”
他说着，从裤袋里摸出一叠一百块，数剩两张留给自己，剩下的都塞到她手里：“小宝满月的红包，给她买点贵的奶粉尿布，别心疼钱，我这个叔叔会给她挣回来。”
姜荔很不好意思，推了几回，但他扭头就跑上货车，与师傅一起出发了。
挂车刚刚开出厂门，还没来得及关上，一辆锃亮显眼的黑色豪车驶到姜荔面前。
她攥着钱愣在原地，呆呆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下来。
她视线与他对上，不禁睁大眼睛：“你是…刚才在台上演讲的老板？”
范辰麟捏紧双拳，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身上就一件朴素的羽绒大衣，脚下是一双泛旧的球鞋。
虽然灰头土脸，但那双大眼睛仍旧水灵透彻如从前。
再次见到她，范辰麟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姜荔有些奇怪他怎么一动不动，小心翼翼挪了两步靠前：“先生，请问你找谁？”
范辰麟眨了眨水湿的眼睛，深深呼吸后回过神：“我找一个叫姜荔的女人，生姜的姜，荔枝的荔。”
“我们厂里没有人姓姜。”
姜荔有些为难，看到他西装革履，一双皮鞋本来干净无比，但此时沾上了一圈灰泥。
她招他进到屋里：“先生你先坐会儿，我去找别人问问。”
“不必了，没有就算了。”
范辰麟坐到折叠桌旁，看到桌子上还放着婴儿用的奶瓶和一罐奶粉。
他拿起来，有些失神。
如果她没有失踪，现在他的孩子也应该出生了吧。
姜荔以为他嫌弃这些，过来收走奶瓶和奶粉放到柜子里：“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女儿刚刚满月，还来不及收拾。”
范辰麟的手僵在半空，他怔怔地望向她：“你生了？”
“嗯？我上个月确实生了个女儿。”
姜荔对他的反应更觉奇怪。
他站起来到处张望，像在找什么，有些急迫。
“你女儿呢？”
“嗯？先生要看看我的孩子吗？”
范辰麟定神，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坐回去冷静：“是…她在这里吗？”
姜荔到楼上抱来小宝，高兴与他说道：“这就是我的女儿。”
小宝在襁褓里安静酣睡，她小小的，看起来好乖好可爱。
范辰麟双手抬起又赶紧收回去，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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