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仵作睨他一眼，但笑不语。
曹少华含着自己的姜片，囫囵道：“放心吧，除腥臭的，不会害你。”
“我就是有些好奇而已。”闻着他言语中带出的阵阵姜味，白正安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姜片，微微挑眉，倒也信了。苏瑾稍稍犹豫，倒也是含着了。
本还好奇义庄尸体如此之多，他们怕是要费一番功夫方能寻到人。苏瑾挽了袖子，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转头一看，最里边就一块冷冰冰的木板，盖着素净的白布。
林仵作将自己木箱中的瓶瓶罐罐一一摆好，其中竟还有食盐、川椒等物，苏瑾微微稀奇。
几人随着林仵作净过手后，便跟着林仵作走近了那个角落。林仵作揪着垂下的一角，当即毫不犹豫地掀开。
好在苏瑾先前见过类似的，心中早有准备，死死揪着袖摆，深吸了几口气，倒也缓了过来。
白正安两孔微缩，脚一软，险些倒下，身旁的苏瑾当即扶住。
他诧异地看了苏瑾一眼：“你不怕？”
曹少华闻言，亦是稀奇地看了过来。
林仵作瞥了一眼那人脸部，见无异状，便将白布盖上，转头看了一眼苏瑾赞道：“这女娃子还不错呀！”
苏瑾羞赧地摸了摸头，到底没把自己先前第一次彻底晕过的事告诉他们，只含糊道：“以前见过。”
将将去世一日的尸体，正是血坠形成最胜时，浑身暗青，印着点点紫色斑驳，脖间一圈明显的紫色淤痕，舌头长吐，面容已不太清晰。
苏瑾望着那一圈青紫点点的脸，皱了皱眉，总觉着有什么怪怪的。
林仵作皱眉在死者脖间来回按摸，抬手唤道：“水。”
曹少华从那些瓶瓶罐罐中，递了一瓶。
林仵作接过瓶子用牙一拔活塞，曹少华当即顺从地替他褪去衣衫，衣襟方解，曹少华手顿了顿看向苏瑾。
苏瑾不解：“你倒是快点呀。”
曹少华嘴角微抽，朝白正安眨了眨眼，白正安灵机一动，拉了拉苏瑾的袖摆。
苏瑾疑惑地看向白正安。
“你可要回避回避？”苏瑾一怔，面微红，当即羞赧地转过了头。。
林仵作不为所动，手指随着曹少华姐敞开衣衫暴露出来的身体细细摩挲，偶尔眉头微蹙，另一手中的瓶子及时微倾，倒出细细一条涓流。
验过上半身，曹少华解开死者裤腰带，吃力地把这具僵硬地身子翻了起来，褪下后方裤子，徒然增了些异味。曹少华细细一看，面色微凛。
林仵作蹙着眉，看着那方深色印记，手指微微按压，俯下身细细看了片刻，方点头：“应是污迹。”
白正安噘着嘴，连连晃着手中的扇子凑了过来：“污迹又怎么了？”
曹少华睨了他一眼：“人自缢到了后期时，不受控制便会大小便失禁。”
“怎么可能？”苏瑾大惊，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当即转了头过来看着，可除了那股令人难忘的味道，以及看不太懂的深色印记，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曹少华幽幽看了她一眼：“此事倒与你所言不符了。”
“这最后结局还没出来，你别瞎吓我王弟……不王妹。”白正安瞪了他一眼，将苏瑾身子又转了过去，轻声安抚道：“这定论还没呢，别自己吓自己哈。”
苏瑾点了点头，乖巧地随他转了过去，心却高高地提了起来。
一道又一道的涓涓细流顺畅地滑落，将死者全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挨个检查过后，林仵作一直微倾的瓶子一立，往自己口中的塞子对齐，“卡”的一声便合好。
曹少华接过他的瓶子放好：“老师，结果如何？”
林仵作将死者的衣衫一一收拾好：“口吐长舌，颈痕清晰，身有污物，并无外伤，应是自缢无误。”
“怎会如此？”苏瑾大惊。林仵作只淡淡瞥她一眼，便去收拾自己的木盒。
“林仵作是我这么多年的老搭档，技艺非凡，一般而言不会出错。”曹少华净了手，拿着白布吸着水，缓缓解释道，“且以上种种证据，并非林仵作胡编，先朝着名令史秦简的《封诊式》中《经死》一篇便有关于自缢而亡的记载。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去怀疑仵作验尸结果，而是若李府管家确是自缢而亡，那那篇遗书便有可能是真。”
“不可能！”苏瑾摆了摆手，“那夜我们丑时一刻方收的场，后来掌柜下楼与我们相聊了一会才回房休息，与更夫丑时三刻不符，那时他应该还在我们铺中。”
“你可知做假证，包庇疑犯的后果？”曹少华将白布理了理放好，不轻不重地瞥了苏瑾一眼。
苏瑾就差以指作誓宣告道：“我没撒谎。”
曹少华微微挑眉，也没说信与不信。
“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我们的客人。”苏瑾气愤道。
“人来人往的，你能知道你们客人都有谁吗？”
“这……”苏瑾确是被问到了。
客人……客人？白正安一激灵，扇子一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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