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毅和李萱娘沉默的看着对方，问题积攒了太久，突然戳破窗户纸，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萱娘自认对男人的本性了如指掌，却总在蒋毅这里碰壁，似乎自己曾经学会的东西在他身上都派不上用处。
蒋毅问她怎么看待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下意识的就想说你情我愿，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一定不是蒋毅能接受的答案。
李萱娘因此感到手足无措，她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这才明白什么叫做乱拳打死老师傅。
她步步为营，以自己做饵将蒋毅牢牢吊住，以此换取他的忠诚和信任。
李萱娘以为这是不必言明的默契，男女情爱之事多数时候与真心无关，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蒋毅却总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而她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么轻易就方寸大乱。
这样很奇怪。
李萱娘有些慌乱的避开蒋毅追问的视线。“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自己不知道吗。”
蒋毅看着她“我不知道。”
他步步紧逼，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李萱娘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虽然蒋毅时常表现得很迟钝，但他依然是个正当壮年的男人。
力量的悬殊让李萱娘所有的反抗都显得太微弱。
她极力后退，不知不觉靠近桌子，撞上去的瞬间被蒋毅掐着腰拖回来，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腰腹紧贴在一起，隔着几层衣服，李萱娘依然觉得烫得吓人。
“你干什么！”李萱娘的声音在发抖。
蒋毅常常觉得她的腰很细，细得让他在情动时都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就把她的腰掐断。
那么细的一把腰，却很有韧劲，像风中的草，随风飘摆，百折不挠。
“什么时候你才肯认真听我说话。”
他的眼神如此真挚，以至于李萱娘根本无法信口胡邹。
她越是躲避，蒋毅越是要追着她要一个答案。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欲言又止，闭口不提。
夫妻之间若连说一句真心话都要字斟句酌，还有什么意思。
过去种种已经算不清楚，认真计较起来大概也是半斤八两。
蒋毅捏着她的下巴，眼神执着且坚定。
李萱娘避无可避，心中只觉仓惶，满心想逃跑，可惜无处可逃。
蒋毅不许她逃，一定要她给一个交代。
她不知道要怎么给，怔怔的看着蒋毅，少见的露出茫然的表情。
一切都像一个找不到源头的绳团，越是心急，越是摸不着头绪。
李萱娘几次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蒋毅失望的看着她，他将自己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摊开，她只看了一眼，便没有任何兴趣的扭开头。
她的不予置评比破口大骂更伤人。
蒋毅松开手，颓然的扶着桌子坐下，苦笑着捂住脸。
“算了”
算了，都算了吧。
什么算了？李萱娘心中惊跳，惶惶然的看向蒋毅，试探着探出指尖，蒋毅躲开了。
第一次她伸出去的手没有落到实处，李萱娘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指，心头迟来的涌上一股惘然。
蒋毅不肯靠近自己了？
“你为什么这么较真，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不好吗？”
李萱娘再次伸手，这一次她停在蒋毅跟前，不肯靠近一步。
蒋毅抬头看着她，眼神中有失望，也有遗憾。
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少真？又或者都是假？
毫不夸张的说，李萱娘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她总觉得自己是这段关系中的引导者，是她在指引者蒋毅如何面对自己。
但蒋毅此刻的控诉显然完全否决了李萱娘的想法，他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好。
被人全盘否定的感觉很糟糕。
李萱娘有些生气，收回手在另一边坐下，打定主意要和他杠到底。
蒋毅就是在这个时候露出苦笑的，他轻轻摇头，似乎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此时的一切。
“你总是这样，只要我不如你的意，你就不和我说话，用冷言冷语来刺激我。”
李萱娘张口就要否认，蒋毅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次次数给她听，一开始还很嚣张的李萱娘越听心里越凉，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是这么做的。
她露出些许心虚的表情，想了又想还是坐了回来，慢慢道“可是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是故意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只要你做了，不管有心还是无意，事情都已经发生，现在再去辩解根本没有意义。
蒋毅平静得看着她，一言不发的等待着她的辩解。
或者说是狡辩。
她总是有理，总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其他人。
可他们并不是她在楼里的姐妹，她也不再拥有蔑视他人的权利。这里早已不是她的领地。
对话很快要不欢而散，蒋毅起身准备离开，想了想停下脚步。“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说得吗？”
李萱娘坐在原地，第一次如此直观的面对自己的处境。
她很久都没说话，蒋毅一直耐心的等待着她，直到很久之后，李萱娘才说“你觉得是我做错了吗？”
“你只有这句话想说吗？”
李萱娘看着蒋毅，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所以你其实一直心有怨言，却还假装没什么？”
表里不一必有所图。
“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做？”蒋毅叹了口气，“你觉得我贪图你什么？”
她不出声，表示默认。
蒋毅疲惫的笑了，笑事到如今，她还会怀疑自己的用心。
“你实在太懂得怎么伤人。”说完，蒋毅便推门出去，李萱娘做着没动，没有拦，也没有追。
蒋毅走出去两步，停在门外，声音很低。“如果我不自己留下，你是不是永远不会追上来？”
他们之间总是蒋毅去低头，永远都是他认错，李萱娘总是那个正确的，低身俯就的人。
这杆秤从一开始就不平，他们自欺欺人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认清真相了。
蒋毅自嘲一笑“全天下最没用的男人恐怕就是我了。我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还让她觉得有没有我都行。”
自始自终，李萱娘都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似乎蒋毅口中那个无情无义的冷血女人根本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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