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们南京机床厂与德国TRAUB公司合作生产TND360数控车床，处于世界领先水平，用这种机床来生产零件，精度也能达到世界一流水平！”南京机床厂的厂长刘建勇指着面前的设备说道：“邢厂长，魏厂长，你们可真是有眼光。”
看着面前的高科技产品，邢富彬小心翼翼地摸了几下键盘，就不敢再动了，生怕给弄坏了，而魏满则是问道：“我们已经完成了零件外形的计算公式，不用出零件图，只要用这台机床，是不是就能加工出来？”
“那是当然，数控机床就是干这个的，在西方，用的就是无纸化生产，早就不用落后的图纸了。”刘建勇点头。
“好，咱们买一台带回去，多少钱？”
“一百五十万。”
“这么贵？普通的机床不过十万二十万的，这种加了数控设备，翻一倍还不行？你们也太黑了吧？”
“两位，你们有所不知啊，这机床是咱们和德国合资的，咱们机床厂只生产机床的主体，上面的电子设备都是德国提供的，进口过来的这些设备，就价值七八十万，还得分出一定的利润来，这样吧，你们如果要的话，一百四十万就卖给你们。”
“一百万的成本，你们卖一百四十万，这也太坑了吧？”邢富彬依旧不满意。
“各位，你们以为还是以前那种时代？成本价就能卖？我们厂有多少张嘴你们知道吗？我们厂为了找德国公司合资，花了多少钱你们知道吗？你们以为这四十万就是利润了？我们研发话花多少钱你们知道吗？这些钱难道不得分摊到产品上去吗？你们厂难道就不在研发上投入吗？”
这一番连珠炮，说得邢富彬和魏满有些脸红了，研发的确是需要钱的，他们哪怕只是搞测绘仿制都得花钱，更不用说正向研发了。
这么说的话，如果给960厂百分之十的利润，那也是应该的，知识就是财富嘛。
“好，那这个价格我们同意了，但是，我们现在只有二十万，剩下的钱需要我们生产出来产品，有了回款，才能给你们结账。”
“没问题。”
听到对方如此爽快的答应，两人倒是好奇了，难道就不怕己方不还钱？
“好，那就立刻给我们发货，我们那边着急着使用呢！”既然对方答应了，那就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啊。
几天之后，来自南京的机床终于被安装到了9123厂的厂房里，刘建勇亲自带队过来，给安装调试，他这个厂长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花了半天的时间，终于搞定了。
看着对方在接收文件上签字，刘建勇再次开口了。
“这机床给了你们，你们可以正常操作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你们得把尾款交给我们，否则机床系统就会锁死，无法继续使用。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你们完成生产，拿到回款了吧？当然了，咱们也是讲人情的，如果你们凑不够所有的钱，先给个几十万也行。”
两人顿时就明白过来了：人家不怕拿不到尾款，反正到了时间，机器就不能用了！居然还能这么操作！
虽然心中不爽，但是他们也没别的办法，魏满说道：“只要能开工生产，咱们就能拿到订单，就能赚钱。对了，这机器怎么用？”
“你们不会用？”刘建勇一阵惊讶：“你们没有送工人去培训？”
“咱们只加工一种零件。”魏满说道：“刘厂长，您帮忙把这些公式输入进去，咱们只要开关机器上料下料的不就行了？”
“好吧，我多少也会一些，你们既然有这个需求，那我就给你们…”刘建勇一边说，一边接过来了魏满递过来的稿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刘建勇就感觉到自己的头大了：“要是普通零件，我还会操作，你这种的我见都没见过！不仅仅是我，咱们国内，估计也没有人会！”
魏满傻眼了：“咱们国内没人会？”
“对啊，你以为这些公式能直接输入进去？需要把这些公式拆开，用复杂的算法来模拟，还需要计算每一个车刀的运动情况，你这零件的编程，只能请教德国顾问。”
“好啊，那就请他们来吧。”
“请一次德国顾问，至少要三万马克。如果程序复杂，可能要得更多，咱们前不久刚刚卖给331厂一台，他们生产飞机发动机的叶片，那些程序的编写，德国人要了二十万马克，你们这公式，我看比那个飞机叶片还复杂，你们至少得准备三十万德国马克。”
咔嚓！
晴天霹雳在两个人的脑子里炸响。
两人都惊呆了：“编写程序也是要钱的？”
“当然了，知识就是财富啊！”刘建勇说道：“这数控机床只是硬件，还得有程序才能运行，程序就像是老师傅，如果没有程序，那它就是个铁疙瘩。如果要是极其复杂的零件，编写程序花的钱，可能会比数控机床还贵。”
“你怎么不早说？”
“我哪里知道，你们都不了解数控机床，就眼巴巴地跑过去买了啊！怎么，你们搞不定了？不打算要的话，这机床咱们可以带走，但是，那二十万的定金咱们是不退的，咱们这一趟来回，耗费不小，而且，机器弄回去，就成二手的了，得有折旧费。”
当然不能退了，退了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邢富彬咬咬牙：“咱们能不能先赊账？等老外给咱们调试好了程序，咱们生产出来零件，赚了钱，自然就能给老外结账了。”
三十万马克，六十万人民币，为了厂子的未来，这些钱还是需要支付的。
“和老外赊账？那怎么可能？”刘建勇连连摇头：“请老外过来，那就得手里拿着外汇去请，什么飞机票之类的都得给他们买好了，来了之后，老外看过需求就会要价，当场给钱，老外才会干，你居然还想要赊账？那可是外国人，和你们又不是阶级兄弟。”
魏满只感觉到眼前开始恍惚，然后慢慢变黑，在失去意识之前，似乎有惊呼声传来。
“魏工！”
“老魏！”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输液管正在一滴一滴地掉落着液体，在病房门口，有身影在走来走去。
“老魏，你醒了？”邢富彬扭头看到魏满，顿时就兴奋起来。
“嗯，老邢，咱们，咱们是不是已经走投无路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魏满的心中都是苦涩。
窟窿越捅越大，现在想要弥补，已经不可能了！
“我听说960厂也在用数控机床，咱们豁出去了老脸不要，也得把秦工给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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