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言平时很少去书房，不过今天是陪未来的嫂嫂参观，为了让嫂嫂能有一个好印象，沈嘉言搜肠刮肚，介绍着书房的布局讲究和种种藏书。
子卿对于布局和藏书都没多大兴趣，说实话，如果不是修行必要，她是根本不会去翻一页书的。
此时此刻，吸引她注意力的自然也不会是那一柜子的藏书，而是悬挂在书房墙壁上的一幅人物画。
这是一幅国画，宣纸上描绘的是一处湖心亭，亭子里有一位罗衣飘飘的少女在弹琴，神情怡然自得，颇有几分出尘的气息。
严格来说，这幅画的技巧并不是很好，可难得的是画作的意境。
无拘和随性。
这是子卿观画的第一印象。
不过，她会如此在意这幅画作，还有一个别的原因。
从这幅画中，子卿隐隐察觉到了灵力，虽然气息很微弱。
万物有灵一说古已有之，尤其是出自名家之手的书画和器物，寄灵的概率要比普通事物高上一些。
子卿不知道这幅画是出自何人手笔，但想来一定是一位行家。
“这幅画是我爸爸画的，子卿你很喜欢它吗？”沈嘉言见子卿一直盯着画作看，只当她是在认真赏画，便贴心地解释了一下。
“这是你爸爸画的？”子卿有些惊讶。
“是啊，是他高中时候画的，是不是没想到他还有这方面的爱好？”沈嘉言微妙地错解了子卿的惊讶，进一步说明着画作的由来。
子卿将错就错地点了点头，配合着夸赞了几句。
沈懿行沉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注意到子卿惊讶的神色，他也仔细端详起了画作，却没能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虽然因为那瓶血的缘故，沈懿行现在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可也仅限于此。
“小言，小懿，有客人啊？”伴随着迟缓的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
子卿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长相和蔼的老妇人，此刻正对着他们几人微笑。
“奶奶，您身体还没好，怎么出来了？”沈嘉言快步上前扶住了老妇人，眼中满是关切。
“奶奶。”沈懿行跟着开口，“这是子卿，是……嘉言的好朋友，今天来我们家玩。”
“哦，这样啊，挺好，挺好。”老妇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子卿，“闺女，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子卿，子丑寅卯的‘子’，卿本佳人的‘卿’。”子卿下意识地抛去了姓氏，将原本的名字告诉了眼前这位老妇人。
“哦，子卿啊？名字好听，人也水灵。不错，不错。”得知子卿的名字后，老妇人又是一番夸赞，显然是真心喜欢她。
比起被夸赞的本人，沈嘉言反而是在场几人中最开心的一个。
父母喜欢，奶奶喜欢，哥哥喜欢，她也喜欢。如此一来，这不就是他们全家都喜欢子卿么？虽然比喻不太恰当，可在沈嘉言眼里，子卿这个嫂嫂现在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
沈嘉言越想越开心，笑容也跟着放肆了起来，丝毫没有她拍杂志封面时那种点到为止的朦胧感。
子卿虽然注意到了沈嘉言太过灿烂的笑容，可她也不会读心术，无法探查到对方脑海中的所思所想，所以只能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继续着和她奶奶的谈话。
老妇人是真的很喜欢子卿，夸完名字和长相后，又对着她一番嘘寒问暖，弄得子卿怪不好意思的。
在仙门的时候，虽然身为长辈的掌门也时常问候她，但开口三句话绕不开功课，久而久之，子卿也就不那么期望和掌门交流了。
来到人间后，子卿新学了不少词汇，觉得用“代沟”一词来形容她和掌门的关系很是恰当。
不过今日在遇见沈家兄妹的奶奶后，子卿忽然觉得影响她和掌门交流的可能并不仅仅是年龄，因为眼前的老妇人和掌门年纪相仿，却丝毫没有掌门身上那种锐利的气息，就像是春风拂过树梢，暖意融融的。
“子卿啊，要吃糖吗？”老妇人边说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两枚糖果，递到了子卿面前。
子卿看了一眼递到眼前的糖果，黄褐色的包装上点缀着一颗青涩的话梅，原来是两颗话梅糖。
本就有糖必嗑，来者不拒的原则，子卿乐呵呵地接过了两颗糖，道了声谢。
见子卿接了糖果，老妇人眼角的皱纹也跟着绽开了花，和在场三人又唠了几句后，她揉了揉酸疼的后背，说是要回卧室休息去了。
沈嘉言脑筋转得贼快，连忙上前搀扶住了老妇人，柔声道：“奶奶，我扶你回房间。”
说完，沈嘉言转身给沈懿行使了个眼色，翻译过来就是：妹妹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三人行一转眼只剩下了两人，沈懿行下意识地看向子卿，子卿正好也向他看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子卿灿然一笑，将手中的话梅糖递了一颗过去。
“吃糖吗？”
沈懿行看了一眼递向自己的糖果，视线更多地落在了子卿光洁如玉的手背上。
这只手，第一次向他伸出的时候是邀请共舞，第二次是送奶茶，第三次是送糖。如果还有下次，沈懿行很期待会收到什么。
“不喜欢吃糖吗？”子卿见沈懿行迟迟不接，以为他是不喜欢吃甜的。
就在她想把糖收回去的时候，另一只手却捏住了糖果包装的一角。
“谢谢。”沈懿行道了声谢，直接将糖果从子卿手中抽了出来。
递糖和取糖的过程，两人的手指并没有直接的触碰，可这份若即若离的感觉却比直接的相触更惹人遐想，一如水中倒映出的月亮，随着水波一并荡漾。
沈懿行的脸突然就红了，虽然不那么明显。
而子卿，指尖的糖果虽然已经到了另一个手里，但她的反应却慢了半拍，过了片刻那只手才缓缓地垂落了下去，宛如秋风中眷恋回旋的落叶。
与此同时，两人身后的画作也绽出了光华，光芒愈绽愈强，很快便将整个书房吞噬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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