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
王招娣捂着头艰难说道，符老村长瞧着她那模样，急忙回头朝着身后跟过来的刘三娘道：“你赶紧去喊村医过来，这打破了头是大事，别回头真出了人命！”
也不知道王老太用什么东西打的，这会儿王招娣脸色惨白，加上那一头的血，跟女鬼也没什么两样。
刘三娘瞧着王招娣那样也有些害怕，忙应了声飞快往村医家的方向跑。
这个狗日的王老太，整天就知道闹幺蛾子。
娘的，她就说迟早得闹出人命！
刘三娘带着村医跑回来的时候，符老村长也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前几天王招娣满打满算做了三天工，刘会计本来给她算了三块钱。
因为就算把符老二算成她家本来的劳力，符老二每次做半天，所以王招娣的半天也得算成是应有的劳务。
但王招娣当时挑的担子跟村里男人都差不多，所以刘会计在问过符老大和叶小翠后，就给王招娣加了两块钱。
并不是只有王招娣这样，所有表现突出的，符老大都加了两块钱。
都是一个村的，大家都不容易。
虽说王招娣以前老惹符老大一家不痛快，但这阵子她好像转了性子，不仅不惹事，每次看到符老大一家还绕道走。
所以符老大也就把她当村民看待，别人有的她也有，不搞区别对待。
然而王招娣回家后，只交了三块钱给王老太。
王老太本来也不知道王招娣藏了两块钱，可村里就没有秘密。
符老大给卖力干活的人多给了两块钱这事，不到一天就传遍了整个村。
王老太心里一盘算，趁着王招娣出去干活的时候，跑去她屋里一顿翻找。
结果真在床角的石头缝里找到了一块钱。
可另一块钱，她怎么找都没看见踪影。
问符老二他也是不知道，正巧王招娣从外面干活回来，一见王老太拿了她的钱，直接急得上手抢。
王老太哪能给她，非要她把另一块钱交出来。
两人撕扯间，王老太摸到了厨房的锅铲，一铲子下去，王招娣的头也开花了。
那锅铲还是王老太结婚那会儿买的，用了几十年，早就磨得跟刀似的锋利。
这一下子，跟拿了把刀砍人也没区别。
村医过来看到那伤口也是直摇头，“不行，这个我治不了。得去县城缝针啊。”
这么大的伤口，普通的药撒上去血都止不住。
村医来之前，王老太那叫一个不以为然。
不就流点血吗，王招娣要是老老实实的，至于挨这顿打吗？
怪只能怪她自己不听话，有小心思！
这会儿听见村医说治不了，还得送去县城，王老太第一个变脸。
“要送你们送，我们家没钱！”
符老村长气得额头突突地疼，他大爷的，村里刚修好路，这家人又给他整点事出来。
“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拿钱和我报公安，你选一个。
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钱拿出来，等会我回去你就等着公安来抓你吧，你这个叫……”
“故意杀人！”
符振华在围观的人群中补充道，见大家伙都看着他，他耸了耸肩：“收音机里是这么说的。”
“对，就是故意杀人，我看看你是想学你家符强，也想进去劳改！”
符老村长这话说得王老太瞬间脸都白了，犹豫了好几分钟才进屋拿了几块钱扔在王招娣身上。
“治病的钱我给你了，你赶紧出去，要死别死我家院里。”
这言语之间，竟是要把王招娣直接赶出去。
人群哗然，知道王老太狠，也不知道她这么狠。
这时候，不远处有车子的声音传来。
众人扭头一看，竟是符石骑着辆三轮车，那车大家伙也认识，一看就是符三家的。
见符石骑车过来，刘三娘和符老村长齐齐松了口气。
“叔，麻烦您跟我跑一趟吧，她这伤太严重了，我怕路上有个好歹……”
符石扫了眼躺在地上的王招娣，看着村医恳求道。村医叹了口气，点点头：“成，我就跟你跑一趟吧。”
刘三娘见状，急忙吆喝几个妇女把王招娣扛上了三轮车。
王招娣此时已经有些眩晕，她努力睁开眼看着车前的符石，心中只觉得一阵说不清道不明酸涩。
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个她抛弃的儿子救了她。
她藏起来的那点钱，其实是为了补贴符刚。
自打符刚被王老太叫回来后，整天被王老太吆喝着去买肉。
可符刚也穷，每次都是半斤半斤的买。
绕是如此，王老太也是越吃越上瘾。
每次买的肉，王招娣别说吃，连喝口汤都够呛。
这就算了，符刚也不好说自己没钱，只能时不时跟王招娣诉苦，自己还有孩子要养，哪有钱天天给王老太买肉。
顺便，明里暗里再让王招娣劝符老二尽快签下把这房子给他的协议。
但王招娣哪能做的了这个主，只能偷偷藏点钱，打算贴补符刚。
结果这两天符刚没回来，她还没来得及把钱给他，就被王老太发现了，还被她冤枉自己留钱给野男人。
这都不打紧，最让王招娣心碎的，是她今天给了一块钱符刚让他去买肉。可刚刚买肉回来的符刚，在看见她倒在地上后，直接悄悄地跑了。
原来自己一心贴补的，跟他爹他奶一样，也是个畜生！
反倒是这个同自己早就划清界限的儿子，竟会站出来送她去医院。
符石这会儿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他本来也在祠堂看热闹，村里修了水泥路，大家伙都高兴。
村长被人喊去的时候，他听说又是王老太闹事，便头也不回的去符三那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结果正巧碰见去喊村医的刘三娘，刘三娘说的话仿佛还在他耳边徘徊。
“阿石，那是你亲娘，她头上那么大的洞，伤得太严重了。
我也不是劝你放下以前的恩怨，而是怕你这次不去，以后想起来后悔。”
人生太长了，谁也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怎么想。符石犹豫了两三秒，便冲回家拿着钱跑去符三那借车。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怎么说，那是他娘，为了不给以后留遗憾，他也得去。
更何况，他跟符强那些人不一样，他不是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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