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什么都听到了。
贺之淮眼睫轻颤，内心五味杂陈。
他的目光落在秋千上的身影上，女孩儿脚尖轻轻点地，身体随着缓缓晃动。
迎上他的目光，顾缈笑了笑，眼睛弯起，像是两枚月牙，可爱极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这么开心的一面，贺之淮悬着的心却始终没办法放下来。
渐渐地，顾缈也发现了他诡异的沉默，唇边的弧度渐渐回归原位。
花房内，寂静到只剩下身后传来的水流声。
顾缈无声叹了口气。
贺之淮总是能精准的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真是一点儿都藏不住呢。
“好吧，其实有一点儿，但是也就一点点。”
难过吗？
是有的。
不过，她并不打算为自己的难过去争取、挽回，亦或者是抗争什么。
她接受这个结果。
目光放长远一些，眼下放任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不要聊这个话题了。二哥，你真的要在港城待到大哥结婚吗？”
“也许会，我今早给医院打过电话打算请个长假，还没得到回复，要先看看其他医生的安排。”
顿了顿，贺之淮吐出一口气，还是说了实话。
“其实，如果只是参加婚礼，我可以当天再过来。”
“我想留下来，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顾缈猜到了。
她笑着，“也不是一个人啦，越嵩你知道吧？他的人在保护我。”
“我也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只是现在，还有一些困扰的事。”
顾缈想了想，倾身上前。
秋千剧烈摇晃了一下，贺之淮眼疾手快及时扶住。熟悉的气息迅速逼近，清甜的香气沁人心脾。
他抬头，望过去。
四目相对。
少女眉眼低垂，长睫扑闪，唇边上扬着牵出一抹浅笑。
她宛如高高在上的神女，从遥远的天边降落于他眼前，柔弱无骨的手指轻轻扶住他的肩，垂眸时投来慈悲的一眼。
作为一个心外科的医生，贺之淮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上她眼睛时心脏那一瞬的震颤是因为什么。
“二哥。”
直到她开口，贺之淮狼狈的错开视线，低低的应了一声。
往日，他同任何人讲话时，都喜欢直视对方的眼睛，以示礼貌。
但现在，他竟然不敢看她的眼睛。
遥遥的对望尚可隐藏情愫，如此近距离的对视，就像是浑身赤裸的站在冬日里，每一寸皮肤都暴露在空气中。
身体僵硬，低沉的呼吸，每一处起伏都无处躲藏。
顾缈紧盯住他，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她本来想说，他是医生，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她去试探一下老先生。
越嵩说过，老先生突然如此急促的想要顾叙完婚，要么是察觉到了什么，要么是老先生出了什么事。
既然这么急，那就说明他时间不多了。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先生……身体确实出了问题呢。
老先生的家庭医生是固定的医疗团队，属于贺氏旗下的私人医院。
越嵩打探消息需要时间，她这个身份更是没有机会。
眼下最适合的人，就是贺之淮。
她是想让他去的。
可是现在，她突然反悔了。
不能……不能利用他。
她久久不开口，耳边只有她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犹豫再三，贺之淮侧眸再次看向她。
这一瞬，顾缈呼吸微滞，更加坚定了要打消这个想法的念头。
“想说什么？”似乎察觉到她有很深的顾虑，贺之淮扶在秋千椅上的手微微收紧，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在我面前，有什么话是需要你这么纠结的？缈缈，没什么不能讲的，需要我做什么？”
“……”
他那双眼睛太澄澈，如同天使的青睐，又像是一种诱惑。
他总是这样，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他也能察觉到一丝苗头。
但顾缈还是退缩了。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不说点什么，貌似也没办法收场。
他即便没有开口，眼神也是询问的意思。
他很少如此执着的为难她。
这次偏偏就要一个答案。
几秒沉默的对视后，顾缈紧张的吞咽两次，“二哥，这里，有监控吗？”
天使眼睫颤了颤，随即扭头认真的环顾四周，“没有，花房一般都是佣人在打理。阿爷不会过来，这里只是一个摆设，他不是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所……”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回视线，头颈转动，目光还未来得及重回到她身上，忽然唇上一热。
贺之淮怔在原地，瞳孔震颤，心脏骤缩，迫使他下意识抬起了扶在她秋千上的那只手。
秋千椅不稳，开始摇晃。
她离开他的唇，双手捧住他的脸，低眸笑的狡黠：“二哥，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唇看起来真的很好亲。”
“……没有。”贺之淮目光迅速的在她脸上扫量。
看她晶莹的唇瓣，绯红的脸颊，好看的眉眼以及眼里慌乱狼狈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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