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抬头看了看天，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又瞧着孩子一副无聊的小模样。
心里琢磨着，还是回家去吧。于是开口道：“收拾东西，回家了。”
这话一出口，云父自是明白收拾的活儿落在了自己头上。
老爷子牵起孩子的小手，边走边和孩子说着些闲话，不紧不慢地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云父则在后头忙活着，把毯子、零食袋子、折叠椅一件一件收拾齐全，生怕漏掉什么。
云父动作利索，没多久便背着满满一袋东西，略显狼狈地快步跟上前方的两人。
走了约摸二十多分钟，几人终于回到了车边。
“上车吧。”
车门“啪”一声关上，正当云以若调整着安全带时，忽然感到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
下意识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眉头微微一蹙。
犹豫片刻，她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便传来一个带着怒气的男声。
语气咄咄逼人：“喂！你什么意思？还不撤销投诉是不是？！”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云以若一怔，紧接着，对方的声音更是咬牙切齿：“我告诉你，我都能查到你的身份信息！你要是再不撤销……”
云以若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一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投诉？撤销？她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
然而，对方的语气实在咄咄逼人，似乎随时会从电话里冲出来一般。
云以若定了定神，赶忙出声：“抱歉，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一丝礼貌和疏离。
对面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淡定，愣了半秒后，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一阵寂静。
云以若趁机果断地挂断了电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手机随手放回了口袋。
一旁的云父虽听得断断续续，但从云以若微蹙的眉头和她挂电话的动作里，也隐约猜出些不对劲。
他刚准备开口：“是不是要我接电话看看？”
话还没出口，就见云以若已利落地挂断，对着他笑了笑：“没事，应该是打错了。”
云父看着孩子一脸轻松的模样，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世道，连陌生电话都这么吓人。”
可是一路上，云以若的思绪仿佛被什么紧紧缠绕着，像一张蛛网，越挣扎越深陷。
她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入眼的是一片朦胧的田野。
脑海中似有画面一闪而过，那些画面像雨后镜面上的倒影，若隐若现。
车内寂静无声，只有发动机低低的嗡鸣声回荡在耳边。
云父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些许担忧，却没有多问。
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唤醒的意味：“到家了，想什么呢？”
云以若这才回过神来，愣了一下，目光茫然地扫过前方逐渐停下的车。
“啊？没什么......”
低声应了一句，抬手揉了揉额角，像是要驱散那缠绕在脑海中的雾气。
“只是......想了一些事情。”
跟在云父身后慢慢下车，脚一落地，视线便落在了门口的洛母身上。
洛母早已站在那里，微微弯下腰，双臂轻张，露出了一贯温柔的笑容。
“哎呀，回来啦！”
洛母快步迎上前，脸上满是喜悦。
她低下头，细细端详着云以若，像是在看一个许久未见的孩子。
忽然伸出手，把云以若一把抱了起来。
“想什么呢？刚刚看你一路走过来心不在焉的，连叫你你都没听见。”
洛母轻轻拍了拍云以若的背，语气里带着一点打趣，却又有掩不住的关心。
云以若被抱着的那一刻，心里一阵恍惚，鼻尖萦绕着洛母身上熟悉的香气，仿佛是花园里的桂花与厨房里刚出锅的热粥混合出的味道。
微微低下头，眼神飘忽：“我......我也不知道，就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要记起什么，可仔细想，又什么都没有。”
洛母听了，笑意淡了些许，眉头微微皱起，语气放轻了几分：“没关系，不着急。”
人嘛，有时候越想记起来的东西，反而越想不起来。”
“等一等，说不定它自己就跑出来了呢。”
老爷子站在一旁：“先进去吧，别站在外头吹风了。”
云以若跟在洛母身后，脚步轻缓地踏进了门。
云以若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搓着膝盖，目光落在客厅茶几上那盏小台灯的底座上。
“以若，发什么呆呢？”洛母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桂圆红枣汤走了过来，把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云以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双手接过碗：“谢谢阿姨。”
洛母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有什么心事可以跟阿姨说说吗？”
云以若低头喝了一口汤，甜而温暖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却无法填补心里的空虚。
她犹豫了一下，抬起头，声音低低地问：“有些事情明明发生过，可后来好像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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