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攥着带血的闪存盘躲在废弃地铁站的通风管道里，指甲缝还残留着调试员消散前的电子焦味。隧道外，机械昆虫的嗡鸣逐渐远去，他摸出那枚猛犸象牙哨子，触感温润如人类骨骼——这让他想起昨晚在实验室里，那具突然“活过来”的新石器时代骸骨。
手机屏幕亮起，是研究所的工作群。小周发了条消息：“林教授，您预定的快递到了，不过快递员好像有点奇怪……” 附带的照片里，一个穿绿色工作服的年轻人站在研究所门口，左眼角有颗泪痣。林砚瞳孔骤缩——那是他今早见过的调试员001，只是此刻泪痣的位置偏移了三毫米。
日期显示为2023年10月15日。
他猛地想起闪存盘里的文件。昨夜在酒店房间，他曾短暂点开过一个名为“循环日志”的文档，里面重复写着同一句话：“快递员的死亡是时间锚点，注意泪痣的坐标变化。”
地铁出口的蕨类植物已退潮般消失，街道恢复成熟悉的现代模样。林砚混在人群中走向研究所，注意到路边的电子屏正在重播三天前的新闻：“快递员离奇车祸身亡，尸体在警方抵达前神秘消失。” 画面里的死者穿着绿色工作服，左眼角泪痣位于颧骨上方。
而此刻站在研究所门口的“快递员”，泪痣正沿着脸颊缓缓下移，像颗正在融化的黑色蜡滴。
“林教授，您的快递。”年轻人递来纸箱，指尖接触的瞬间，林砚手臂传来电流般的刺痛，纸箱表面浮现出一行冷凝水：“不要签收第7次循环的包裹。”
他后退半步，纸箱坠地，露出里面的青铜爵——正是他上周在青海挖掘的那只，爵身的云雷纹此刻正发出微弱的蓝光，纹路间隐约游动着细小的数据流。小周惊呼着弯腰捡拾，林砚却注意到她后颈露出的皮肤下，有某种银色丝线般的结构在蠕动。
“教授，您脸色很不好！”小周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音的颤抖，“要不要我帮您叫医生？”
“不用。”林砚盯着快递员的泪痣，它已经移到了下颌线附近，“你先回办公室，我想和这位快递员聊两句。”
人群突然骚动。一辆失控的卡车冲破路口的护栏，朝着他们的方向狂飙而来。快递员转身时，林砚看见他背后的绿色工牌编号——，与小周的工牌完全一致。卡车鸣笛的瞬间，快递员的身体突然虚化，像被快进的影像般瞬移到马路中央。
刹车声尖锐响起。林砚的视网膜上倒映着车祸现场：卡车前轮碾过快递员的胸口，绿色工作服绽开如破茧的蝶，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T恤上“反抗”的字样被鲜血浸透。但诡异的是，血迹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无数萤火虫，朝着研究所的方向飞去。
围观者掏出手机拍照，林砚却注意到所有镜头都在自动对焦——不是对着尸体，而是对着他手中的青铜爵。当他将爵身转向人群时，手机屏幕同时黑屏，传出电流烧毁的轻响。
“尸体呢？”有人惊呼。
路面上只剩一滩未干的油渍，形状恰似恐龙脚印。林砚弯腰触摸油渍，指尖沾到的却不是机油，而是某种透明的凝胶状物质，里面悬浮着细小的代码碎片，拼凑出“RECYCLE”的字样。
研究所的监控室里，保安科长调出路口的录像。屏幕上，快递员被卡车撞倒的瞬间，身体突然分裂成无数光点，像被风吹散的像素，在落地前重组为另一个人影——那是林砚自己。
“这不可能……”科长揉着眼睛，“监控被黑了？”
林砚盯着屏幕，发现车祸发生时的时间戳在不断跳跃：14:23:17→14:23:01→14:22:45。当时间回跳到14:20:00时，画面里出现了另一个快递员，同样的绿色工作服，同样的泪痣，只是位置又上移了两厘米。
“循环开始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砚转身，看见调试员001倚在门口，左眼角的疤痕还在渗血，“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尸体，感觉如何？”
“你不是死了？”林砚握紧哨子，注意到对方的工牌编号变成了000。
“在系统里，死亡只是循环的标点符号。”调试员晃了晃手中的闪存盘，正是林砚在地铁站捡到的那个，“不过现在没时间解释了——你的青铜爵激活了系统的‘文物扫描程序’，所有与文明循环相关的实体正在被定位。”
他拽着林砚冲进楼梯间，墙壁上的安全出口标识突然扭曲成恐龙骨架的形状。“快递员是系统安插的时间锚点，”调试员语速极快，“他们的死亡会触发‘现实稳定性协议’，每次循环都会调整细节，比如泪痣的位置、死亡的方式，目的是让人类忽略异常——但你打破了规则。”
“为什么是我？”林砚撞开防火门，看见走廊尽头的实验室透出诡异的红光，“还有，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祖父的意识碎片。”调试员停下脚步，摘下鸟嘴面具，露出与林砚记忆中完全一致的脸——那是他五岁时在全家福里见过的、早已“死于”车祸的祖父，“在第732次循环里，我选择成为系统的调试员，负责删除像你这样的觉醒者。但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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