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黑暗。
如此接近又泾渭分明。
困顿而不得寸进。
若是方向错误，那么坚持只是徒劳。
即使是再次抛掷下裤也无用。
是黑暗阻止她离去。
如有生命。
其实只要她愿意睁开右眼，无论何等黑暗都会被驱散。
困局迎刃而解。
她却不能，也不会如此做。
背负着过往的誓言。
再说也并不是全然失却希望。
刚刚，她想到生命。
若是黑暗有智慧，那么自然也会有好恶。
偏执。
或许与人类标准不同，但只要是生命，集合存在总有局限。
本能。
恐惧死亡，逃避死亡。
没有生命能主动追逐死亡。
或许可以谈谈条件。
趋向。
“我能离开。”
能够呼吸，当然也能说话。
言语打破寂静，激荡出片片波纹。
没有回应。
也没有奢望黑暗回应，她只需要证明确实能做到。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命的本能。
展现出威胁，还有死亡的可能，必然会影响黑暗。
轻轻抚摸右眼，她轻声说：“能看到吧。”
不远处出现数道小漩涡，似是回应。
或轻蔑。
回忆，眼前幻象闪现。
找到那天，初次见到祂的那天。
漩涡陡然消散。
周围黑暗竟害怕地退却。
空洞，部曲的身体顿时下坠。
“回来。”
语气平静。
黑暗又潮然回涨，轻柔地托举她的身躯。
不使坠落，甚至略带讨好。
前倨后恭模样，让部曲轻笑出声。
缓缓上浮，她看到远处有模糊人影。
指示黑暗托着她靠近。
是人类。
只不过没有动作。
如同游泳，她能自由穿梭于黑暗。
应该是黑暗配合她前行。
周围是人类的群落，数不尽的人类悬浮静止。
不知道有没有幽。
“见过她吗？”
无需描述，部曲知道黑暗能懂得她的意思。
安静。
没有回应也就是没有见到。
稍稍放心，情绪并不见得高涨。
毕竟是那般繁多人类，似乎是整个城市的人类。
悬浮，如同屠宰场的肉猪。
但要稍好些，这些人类都还没有死去。
类似安眠。
靠近些，部曲能听到他们微弱的呼吸声。
还能看到他们紧蹙的眉头。
深陷噩梦无法清醒，也就如同死去。
一次次重复，反复感受最痛楚的回忆，倒还不如死去。
可她无能为力。
解救，肯定会触及黑暗的底线。
无从预料。
而部曲只不过狐假虎威，不可能真的睁开右眼。
装作失望地离开，她继续往上。
不能引起怀疑。
自私。
原来她只不过普通的人类，内心狭小狭仄，至多装着两三人。
再无其他空余。
应该如此，也该如此。
所以不需要自责。
黑暗其上，部曲再次站立到下沉的地方。
周围还是黑暗，重复又重复。
宽广到不可思议的黑暗。
即使黑暗吞噬城市，也绝无可能如此宽广。
远远超出城市的范畴，几乎异化成新的世界。
新的世界，适用于新的规则。
是以才能超出常理，展现种种匪夷所思的现象。
正如她闯进蚂蚁人王国的冒险。
光点也是从哪里获得。
回忆，她突然想到关键。
光点。
黑暗空间里，光点不该再被世界排斥。
应该能够沟通，再次控制使用光点。
兴奋。
闭上眼睛，她深潜思维内部，呼唤沉寂的光点。
时间流逝经转，她站立黑暗其上，久久没有动弹。
突兀，身旁有光点显现。
初时还略显呆板，很快就灵活游弋，显得很是兴奋。
睁开眼睛，她用手逗弄光点，压抑至极的心情略有放松。
不用再迷惘，茫然失措。
纵使看不到未来，但她至少能知道该如何走。
所剩不多，几个光点交汇成箭头，又悄悄丢下一个暗淡光点。
收敛所有光芒且很微小，不会被发现。
定位，标记。
黑暗下还埋藏许多人类，虽然现在她无能为力，但总不可能坐视不管。
未来某天她还要回来，拯救他们。
这是承诺也是誓言。
不再回头，她循着箭头笔直向前，速度很快，没有迷茫。
滑行。
更多的光点沉积身体内部，流转驱动筋肉负荷。
难得畅快，部曲几乎快要遗忘这般肆意。
世界尽在掌握。
甚至能更快，于黑暗上划出道深邃的轨迹。
渐至飞行。
身体两端扬下光点碎屑，她甚至闭上眼睛。
感受，自由。
越发活跃的光点，不断地增殖跳跃。
远远超出世界内的活跃程度，甚至超过蚂蚁人王国内的活跃程度。
黑暗世界，对于魔法格外的宽容，才会有此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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